【薛晓】《未往》第一卷完•章三
剑客叔洋 x 小白龙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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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白龙不知道他薛叔在心里已经开始不正不经，巴着薛洋胸口控制龙珠在体内游走，好久才止住哆嗦。
他嘴唇还微微发紫，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，正好看见薛洋有些古怪地盯着他的脸。
薛洋喃喃地道：“妖物都该凶神恶煞，血盆大口……那样最好。”
小白龙不解其意，躺在薛洋臂弯里仰头看他：“……这有什么好？”
薛洋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脸，没说话，把他从自己怀里扶正了，转移话题道：“你这病症，平时就靠那颗珠子压制吗？”
小白龙摇摇头：“它要发作，随时就发作了，没有什么规律的。珠子里面是我的修为，有珠子在身上，会好受许多。”说着说着，他想到刚才看到的景象，又是兴奋又是疑惑地问，“可是薛叔！你方才用它的时候，威力比我用它翻了几番！我平常引水，因为修为浅薄，还得依靠引水诀，可你仿佛只要想一想，便能控水了。”
他说得雀跃，可是嘴唇还是紫的，肩膀被薛洋双手扶着，还在一抖一抖。
薛洋察觉不对，试探地放开他，果然小白龙立刻就恹恹地倒下来。
薛洋赶紧又扶住，换了坐姿让小白龙枕在他膝盖上，皱着眉头问：“你还没好？”
“再多过一会就好了……可是我现在又冷，又困……”小白龙侧过身子，脸颊贴在薛洋的大腿上，眼睛从底下望上来，却仍不肯歇息，出主意道，“我瞧过这个洞穴了，出不去，是因为有修为高强的人物布了迷阵，这禁桎可以强破，只不过我修为还浅，想要破它，得再修炼一百年。如果薛叔你使我的珠子果真能有成倍的威力，只要我这几年刻苦一些，我们就能强行破阵出去啦。”
薛洋抚着他头发的手一顿。
“好极……那我们明日再试试，看是不是果真如此……”
他垂下眼睛，手指捻着小白龙的头发丝，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，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：
“不过这未免荒唐，不然等你修为臻至妖物之首时，我借你内丹，岂不是能与神比肩？甚至……”
薛洋手中忽然一空，低头去看，小白龙已经合上眼睫睡着了，脑袋从他腿上滑落，歪在他的衣摆上。
薛洋看了他一会，眉目渐渐纠结起来。
他把小白龙整顿整顿，又抱进怀里搂着，感受到这小蛇睡着了还在抖抖抖，先前那些想法突然都不怎么记得起来。
太糟糕太糟糕太糟糕太糟糕了……
薛洋黑着一张脸，心里面叭叭叭叭叭叭。
夜里善水龙王再悄无声息潜进来时，小白龙还未醒，而薛洋已经恭候多时了。
善水看见青石台上人影正坐，便知道不对，待走，却晚了。
薛洋喊住他：“头一次见你来得如此频繁，怎么来了又走。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。”
善水知道薛洋不是傻子，他被撞见两次，无论如何肯定都被薛洋察觉不对。于是也不再躲避，神色沉凝地踱步过去，在一丈远处站定了。
“我也不想同你绕圈圈。”薛洋一下一下抚着小白龙的后颈，“我不是不眠不休的能人，你若执意想要带他出去，我是拦不住的。这样想，与其提心吊胆地防着，不如干脆现在丢给你，由你带走算了。”
善水神色一动。他们族内少有勾心斗角，所以他本身也不算心思缜密之人，无力与薛洋打机锋，此刻猜不透对方所言何意，只有直截了当地问道：“你又想玩什么把戏？”
“什么什么把戏？原因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，被你这样惦记，我怎么可能留得住他，除非……除非我现在就掐死这小蛇——”眼见善水脸色乍变，薛洋大笑出声，“可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？”
话虽如此，他的手指却始终捏在小白龙后颈命门上。
薛洋继续道：“这小蛇病痛频发，想来是你囚我二十年的业报？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，善水心中已经没有侥幸，薛洋分明已经猜到小白龙身份。
善水没有反驳，薛洋也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：“无怪乎你当年没有杀了我，大道果然公平。”
不能怨善水过分小心，没有在当年就杀了薛洋永绝后患。
未往镜映照出此人屠龙成神的将来，可那毕竟是未往的将来，彼时薛洋身不负罪，小白龙还是一颗蛋，大道因果有序，如果善水杀了他，只怕小白龙再也没有机会破壳出生。
而仅仅把他囚于此地，就换来了他的小儿子二十年骨寒缠身。
“大道偏袒你。”善水龙王沉声道，“倘若未往镜上的景象有一日成真，你成就凡人第一个神位，却不知道因果还能给你什么报应？反倒是想要防患于未然的，多受掣肘。”
薛洋冷笑：“那我奉劝你们早日把那镜子砸了——”
小白龙在他怀里突然动了动。可怜薛洋还待另起一句嘲讽，“了”字一下哽在喉咙里收不回来，逼得他气势全失地倒吸一口冷气。扣着小白龙脖子的手指急急往上一掩，捂住了他的耳朵。
善水和薛洋，在各自本族年纪都不小了，两个大男人，此刻大气不敢出一口地僵着观察他动静。
小白龙先前算是昏厥，吵他不醒，现在嘴唇恢复了血色，大抵骨寒已经退去，只不过还是累极，于是脸颊无意识地在薛洋怀里蹭蹭，又安静地睡去了。
良久，薛洋紧绷着的肩膀才放下来，有些尴尬地抬眼去看善水龙王，好在对方也是一脸紧张才回过神来的样子。
二人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，还是薛洋先脸色难看地用气声道：“结界！”
无意再把小白龙留在身边，这不是假话。
照薛洋想法，最好善水现在就把这小蛇带走。然而二人在结界里的谈判临将到头，薛洋心里又开始不舒坦。
替这老家伙白带了几天儿子，然后规规整整地还回去？
这哪有半分预言里剜角挖眼抽筋放血的魔头气质。
他往善水面前竖了一根手指，没有商量余地地道：“放他回去可以，有条件，再留一个月。”
善水差点抓狂：“一个月？即便我不与你谈，一个月内我也能带他离开。”
“话不是这么说。遮遮掩掩的一个月和把话都说开了的一个月，分明两码事。”薛洋话刚说完，突然又觉得自己应该克制一点，于是又不耐烦地挥挥手，“算了，懒得多说，一旬时间，你总没有异议？”
善水一肚子讨价还价的腹稿顿时哽在喉咙下面。
他摸不透薛洋为何自己松了口，不过也知道再多说难保这个善变的混账不再改主意，赶紧一口应下道：“一言为定。”
浮在二人身周的结界慢慢化为一弯细流淌回青石台下。
薛洋已经困得要死。却见善水并不离开，反而朝睡在地上的小白龙踱步过去，心中不爽立刻成倍翻番。“唰”的一声断剑自他袖子里甩出来，横在善水面前。
他压低声音道：“怎么？想要老泪纵横地来一场父子重逢？”
善水顿住脚，最终还是没接话，转身化作一道乌光离开了。
溶洞里又恢复常年的寂静。
只有水流流淌的声音，夹杂着小白龙细细的呼吸。
薛洋默默把断剑收回袖中，轻手轻脚地坐回到小白龙身边。虽然觉得这小蛇双臂缩在胸口有点冷的样子，不过薛洋不打算再去动他了。
善水的族姓他是知道的。
薛洋伸出手去撩小白龙散在地上的头发，饶有兴致地打了一个麻花结握在手心里，目光却淡淡的，看不出在想什么。
“晓……星尘。”
这名字烟丝一样飘散在空气里。薛洋勾起嘴角笑了笑：“谁给你取的名字？怪好听的。”一面眼皮子开始打架，仰头倒下去就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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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薛洋从他攒的柴火里拣了几根长度合宜的枝子，准备教小白龙练剑。
小白龙蹲在旁边看他削树枝，只以为他又要烤鱼吃，并不在意，而是问道：“薛叔，你今天还要再试一次吗？”
薛洋晚上两个时辰都没睡足，没过脑地回道：“试什么？”
“珠子啊。”小白龙好了伤疤忘了疼，手指杵在地上划拉两下，“我们昨天才商量出的出去的办法。我们今日再试一试，如果薛叔你使我的珠子果真有更大的威力，过不了几年我们冲破这里的桎梏了！”
薛洋手上动作一顿，不知想到什么，脸色有些古怪，良久才干咳一声道：“不必了，万一内丹离体的时候，你那病症又发作，不又得多吃些苦头。”
“不会那么频繁——”小白龙还要辩解，薛洋已经提着削好的树枝站起来：“神界有神界的法术，人间有人间的武功，昨天那样的异状，不一定要由我借助你的内丹才能实现，如果由你来施展我的功法，说不定也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”
小白龙“啊”了一声，愣在原地不动了。
薛洋正对着天光伸了个懒腰，回头道：“愣着干什么，还不过来。”
小白龙虽然很不理解，可还是起身跟了上去，随他一直到了青石台正中央。
薛洋把树枝递过去，道：“你不是人类，基本的那些锻体之术对你来说没有用处，我将招式与你演示一遍，你暂且记个架势。”
言罢自袖中抖出断剑，一旋身落在台中光亮处。
他一番动作，脚上铁链又是哗啦啦一阵响动，薛洋瞥去一眼，并不在意，也不管小白龙有没有集中注意力，顾自就是回身刺出。
他脸上一片肃容，其实脑子已经清醒过来，心里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。
多留晓星尘在洞十日，究竟是要干什么。他光是想着自己当年练剑甚苦，就要这小蛇也练剑来吃吃苦，可是听听他方才说的什么话！“基本的锻体之术对你来说没有用处”，这小子马步也不用扎一次，有什么苦可以吃？等这十天过去，恐怕不仅不能出气，毕生绝学都要交出去了。
转而又想：照这蠢龙个性，将来离了他父亲到世间历练，说不得就被骗得团团乱转，能习得一点剑术，别人当他还有师门傍身，也不敢轻易招惹。
他脑子里乱七八糟，小白龙在旁看得倒是认真，等薛洋一套剑法已毕，心里记了个七七八八。
末了记起他第一次看薛洋练剑，薛洋下来问他“好看吗”，于是这回不等薛洋开口，就啪啪啪鼓起掌来，讨好道：“好看！”
薛洋正收剑，闻言差点把袖子削一段下来，黑着脸道：“当是耍杂技给你看呢？”
小白龙不知道耍杂技是什么，也没听出什么不对，只道：“薛叔耍杂技也好看的。”
薛洋心里怪怪的，不想和他纠缠在这个话题上，催他道：“若记下了一星半点，现在就练，不然待会忘了。”
—— TBC ——
